或許是因為只有十幾歲就入伍離開家的緣由,數(shù)十年了,在我心中,家一直是一個親切又遙遠,充滿眷戀卻又回不去的地方。是我心中最雋永的山巒,也是天底下最溫暖的地方。
我的家鄉(xiāng)是鄂北山區(qū)大悟,也是革命老區(qū),我從小就受到紅色文化的熏陶和洗禮。穿上軍裝時我未滿17歲,那時的我躊躇滿志。從各個鄉(xiāng)鎮(zhèn)集中在縣武裝部的當夜,部長對我們進行了半個多小時的訓示后,我們這些一直嘰嘰喳喳的家伙終于"消停"了,感覺當兵和上學還是有很大區(qū)別的,這也不行、那也不準的。熄燈后躺在床上,大家翻來覆去都沒睡著,我的思家之情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。
在新兵連最苦的時候,我們都快頂不住了,整個人就像一臺高速運轉(zhuǎn)的機器,滿負荷、高強度,還不允許出現(xiàn)錯誤。訓練間隙,我捧著家里的信,再看看訓練摔傷腫得跟腿一樣粗的胳膊,眼眶就濕潤了。以前在家時,從沒覺得家有多親切,可現(xiàn)在只要看見家里的只字片言,心就為之一顫。在鐵的紀律和嚴酷的訓練面前,我們哭過、悔過,但最終都挺過來了,終于成為一名真正的戰(zhàn)士。那時,我們都第一時間給家人寄去信件和照片,分享自己的喜悅和自豪。從那時起,家在我心中的分量也越來越重。
在部隊服役的十幾年里,我堅持每月給父親寫信,匯報工作和生活。父親雖然沒當過兵,但也頗有"首長"的威嚴,總是叮囑我,要吃苦耐勞、堅強正直!我與父親的所有書信,至今仍存在一個大皮箱里,一直跟隨著我,這是我的成長也是我的驕傲。
到稅務(wù)部門工作后,隨著手機的普及,與家里的聯(lián)系也更方便了。我經(jīng)常與父親母親視頻,母親總是微笑著,滿臉慈祥。但隔著屏幕,看著母親遲緩的動作,我知道,母親老了。對于母親,我總覺虧欠。母親年輕時,父親也在外地工作。在那個生產(chǎn)隊掙工分的年代,母親一邊像男人一樣"上工",一邊拉扯著我們兄妹4人,柴米油鹽常無著落,艱辛不易可想而知。而我,剛剛成年就遠離家鄉(xiāng),幾十年都在外地工作,沒有對她盡到孝心。也曾接父親母親來鄂州與我同住,他們卻總說不習慣,不如老家住得自在。于是,我只好由著他們,并時常抽空回去陪陪他們,盡可能地幫他們改善生活條件。但一生節(jié)儉的父母,屢次"回絕"了我的好意。父母對我的要求樸素簡單,工作和生活都好好的,盡可能地讓他們多見見孫子就足夠了。
在農(nóng)村長大的我有著很濃的鄉(xiāng)村情結(jié)。春天的風,夏天的蟬,秋天的果,冬天的雪,都和我們有故事;砍柴時的松濤陣陣,摸魚時的河水潺潺,放牛時的堤草青青,玩水時的烈日炎炎,都如同發(fā)生在昨天;在滿田的草籽花里嬉戲打鬧,在別人的紅薯地里小有收獲,在插秧時被蛇嚇得飛奔大叫,在大槐樹下的"敵后武工隊",都記錄著青澀的童年。時光真不經(jīng)用啊,一晃我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。后來回到村里,被一群孩子簇擁著,我卻少有叫得上名字的,頗有一番賀知章"少小離家老大回""兒童相見不相識"的感慨呀。
為了撫慰自己的鄉(xiāng)村情結(jié),我在小區(qū)置弄了一處帶閣樓的樓頂,有室內(nèi)也有室外,室內(nèi)弄了書屋茶室,室外種了石榴橘子桂花白蘭映山紅太陽花,還有紫藤和葡萄,爬滿了半個院子。雖不及鄉(xiāng)村舒展,卻也別有洞天。那棵近3米的刺冬青上,幾朵大大的"祥云"已初顯氣勢,還經(jīng)常招來喜鵲和蟬的光顧與競技,說明它們對我的綠植還是認可的。只要有閑暇,我便去擺弄一二,澆水施肥打枝除草,都打理好了就坐下來煮一壺茶、翻幾頁書,偶爾靈感來了,也會寫上些許文字。如果滿意,還會起身甩出幾句跑調(diào)的老歌。
夜已深,涼意漸濃,合上書,至露臺處,推窗遠眺,半個都市盡收眼底,車水馬龍與霓虹燈構(gòu)成無聲的璀璨。一輪彎月映于瀾湖,雖湖光粼粼,卻堅定不移。片刻,心中忽然一閃,眼前的月兒,不正如自己遠方的家一樣嗎,無論我在冰雪他鄉(xiāng)戍邊衛(wèi)國,還是在喧囂都市聚財為國,她一直在我心中,伴我左右,指我方向,予我力量,許我牽掛。
其實,男兒可以四海為家,但生養(yǎng)自己的父母和那方水土,卻應(yīng)扎根于心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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