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桃枝上春風(fēng)早
門前的桃樹正在鼓芽。
母親告訴我，這是一棵毛桃，結(jié)的果子不大，也不怎么好吃。
我說哦，又問，那怎么辦？
母親說，嫁接一下就好了。菜園里的那棵桃樹老了，但結(jié)的果子好吃。她邊說邊拿來剪刀，到菜園里的桃樹上剪了桃枝，又把門前桃樹上的一根粗枝折斷，破口，再把剪來的桃枝插進(jìn)去，把破口的地方緊緊扎好。做完這些，她滿意地說，這下好了，就算那棵樹死了，這棵樹結(jié)果，以后，你們一樣會有好吃的桃。
我看著她熟練地做著這些，心里是佩服的。作為她的女兒，我是什么農(nóng)活都不會的。小時(shí)候，母親會看著我說，你以后怎么生活呢？
一晃這么多年過去了，母親大約早已忘記曾經(jīng)對我說過這樣的話了吧？
記憶中的春天無比短暫，又無比漫長。油菜花開了，桃花開了，各色野花也開了。更有青青嫩嫩的草長了出來。
我喜歡吃植物的莖與根，常常是折一根青草，含在嘴巴里吧扎出那淡淡的青草味兒。油菜的莖，野薔薇的莖，茅草的根，小時(shí)候是都吃過的。
小時(shí)候的我總是一邊走路一邊哼唱，或是一邊跳繩一邊走路，好像沒有正正經(jīng)經(jīng)地走路過。最近，聽《蔣勛細(xì)說紅樓夢》，他在講到第九回頑童鬧學(xué)堂時(shí)，說小男孩走路其實(shí)很少規(guī)規(guī)矩矩走路，就是蹦蹦跳跳的，我在心里是笑了的。其實(shí)，何止小男孩，小女孩也是一樣的吧？比如我！
彼時(shí)，恰好是春天，穿著母親織的毛衣，走一小段路后，頭頂就開始冒熱氣。母親看見了，會說，這么大的人了，流這么多的汗，也不知道要脫衣服？回汗了又該咳嗽了。邊說邊拿起干毛巾給我抹汗，或者有時(shí)手邊沒有干毛巾可用，就直接用手伸到后背去摸，用嘴去吹。這時(shí)，熱的后背遇上母親涼涼的手，涼涼的吹氣，常常會引得我笑嘻嘻地扭來扭去。如果旁邊又恰好有小伙伴在，會悄悄地看她一眼，然后催著母親快點(diǎn)，而心里又會有微微地欣喜的。
畢竟，被母親疼著愛著，總是滿滿的開心吧。
幾家屋頂飄起了炊煙，母親說著該做飯了，留給我一個(gè)可親的笑容，就走開了。
我目送著她走，轉(zhuǎn)身看著桃樹上新接的枝干。瘦瘦的枝干上，芽苞是暗暗的色調(diào)，卻是極慢極慢美的蓄發(fā)。
“小桃枝上春風(fēng)早”。而我，仿佛看見桃枝朵朵簇放的雋逸，爛漫其外，簡靜其內(nèi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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