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風(fēng)摧又生,吹沸寫乏寒冬意境的荷塘墨水,喚來一片鴨—鴨聲。
細(xì)柳與春天,說不完的情話,該是到了談嫁論娶時光?白揚(yáng)雖不語,悄悄然,在春心蕩漾、春芽萌發(fā)里努力;榆錢兒,此時的胚子不敢恭維,頗像不講衛(wèi)生的小淘氣,渾身臟不兮兮,如果你認(rèn)不得榆錢兒的話,肯定認(rèn)為那是病樹前頭萬木春的漏筆遺墨。別急,要不了幾天,你定會對綠絨絨的榆錢兒,刮目相看。
春風(fēng)里萬物,粉墨登場,如約去赴一場春風(fēng)召集的盛大宴會,一路熙熙攘攘,絡(luò)繹不絕。人世間有多少名目繁多的花卉,野生的,家養(yǎng)的,長在山坡的,活躍在田野的,還有許多人心頭生長著的,正在春風(fēng)里孕育瘋長尋機(jī)綻放。在春暖花開,鶯飛草長的季節(jié),那么多花卉,仿佛才喚醒蕓蕓人生的瑣碎記憶,接著又被迅速忘掉,甚至忘得一干二凈;年復(fù)一年,只有春天美妙季節(jié),才突然記起百花爭艷,最美麗形象,比如玉蘭花。
玉蘭花品種有多少?我僅僅知道有廣玉蘭、紫玉蘭、白玉蘭。物以稀為貴,最經(jīng)典的記憶是稀罕。珍稀的早年記憶里,只有白玉蘭一種。白玉蘭,若白蓮花一般,白玉蘭早春綻放,精彩異常,帶給人的仿佛是一夜間時空變幻、莫大驚喜。
早年,小城只有衙門大院里,有兩行雪白的玉蘭花,約二十多棵,品種珍貴,超凡脫俗,樹桿有碗一般粗呢。夏天青綠的玉蘭葉子,在衙門悠長的驛道上,搭起墨綠的晾棚。原來天底下真可搭晾棚,真有晝夜不散的宴席!晾棚天天迎送著出入衙門的紛紛門客,有的門客,多是晚間神秘穿梭。領(lǐng)導(dǎo)走不走群眾路線,群眾管不了;“群眾”,“走領(lǐng)導(dǎo)路線”卻有白玉蘭作證。白玉蘭,記得那許多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?熟悉又陌生的面孔,桂冠上蹦出一個個闊氣耀眼的“長”字。一闊臉就變,任將令來行,大有人在啊。靜觀這“長”那 “長”桂冠變幻,白玉蘭守白知黑,若坐蓮觀音一般,禪心靜止,守口如瓶。
長廊般玉蘭樹,將衙門裝扮得莊嚴(yán)肅目,令百姓望而卻步。每到夏夜,只有大膽的烏鴉之類,落滿樹枝,或“呀—呀—呀”的鳴叫,或撲撲棱棱得呼風(fēng)喚雨,或繞樹三匝,動漫翩翩。“玉樹臨風(fēng)”,抑或說的正是玉蘭花的儀態(tài)美、超凡脫俗吧。落花時節(jié),迅速來臨,春風(fēng)一吹,竟然鋪下一地鵝毛,怎忍心在那天上宮闕般的地氈上踩上一腳?
白玉蘭綻放得孤傲清冷,滿院凝香,路人只好眼巴巴、遠(yuǎn)遠(yuǎn)站著看,甚至如醉如癡。院子里的官人到底有多清廉,白玉蘭管他不了。白玉蘭簡直就是曲高和寡的冰美人嘛!真不知古人為何只肯將梅蘭竹菊,標(biāo)榜成歲寒四君子?怎不給白玉蘭一個同樣名分?那怕是歲寒五君子也好!也許明代朱曰藩《感辛夷花曲》詩里最后那兩句,是最好的詮釋: “新詩已舊不堪聞,江南荒館隔秋云。多情不改年年色,千古芳心持增君。”……
早晨,去一趟千年古剎大云寺。遠(yuǎn)遠(yuǎn)的,便聞到一股疑似五月槐花一樣迷人芬芳。一樹白玉蘭,在明媚春光里盡情綻放。恰似懷春妙齡女郎,花枝招展,在眼前晃悠,撩撥得追鳳求凰者神魂顛倒,磁石般吸引力,怎忍心離去!芬芳直入腦門,沁人心脾,浸透骨髓。繞著白玉蘭,左拍右攝,俯仰聚焦,在千變?nèi)f化里,尋找樂趣的又一天。
古寺靜幽,我佛慈悲,藍(lán)天白云,玉蘭幽香陣陣,墨竹翠綠相攜掩映,此刻要是能飛來一群大自然忠實歌唱家,奏響一陣陣鳥鳴曲,該有多好!
心雖爛漫,目卻難閑,思緒的花瓣紛紛揚(yáng)揚(yáng),伴隨一樹紅梅落花聲,宕蕩起伏,輪番滾動。白玉蘭穎悟,悄悄告訴我:天命難違,人間如夢,當(dāng)知功名利祿、亦不過過眼煙云矣;生命如花開花落,珍惜珍重珍藏吧!知黑守白,抱樸守拙,才是人間最爛漫意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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