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臘月二十二日,是母親去世十周年的日子。
這段時間以來,離這日子越近,我越有種無以名狀的情愫在心頭縈繞,越覺得時間和空間把我和母親拉的越來越遠……
十年來,我從頭幾年的一直無法釋懷,動不動淚如雨下,到如今能平淡地敘述母親的生前種種。只是偶爾夜深人靜的時候,思念猝不及防,令人肝腸寸斷,淚如雨下……
十年來發(fā)生了太多太多的事,有太多太多的變故,有的我很想永遠保守秘密不讓她知道,有的我很想迫不及待地想告訴她。我們?nèi)鐣r空中永不再交集的平行線,筆直地伸向遠方,只是思念。有道是“十年生死兩茫茫,不思量,自難忘”!
十年來我所做的有關(guān)母親的夢,無一例外總是她身體不好,好像是極易破碎的瓷器,總是擔心她倏地離開?赡苁悄赣H生前身體太差,又因最后幾年嚴重的心臟病經(jīng)常住院,在我心里已經(jīng)烙下深深的心理陰影。所以即便做夢,我也擔心母親的身體,擔心她隨時會離開。
那天和女兒說起她的出生過程。那是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,我經(jīng)歷六個多小時的疼痛,終于在十二點前生出了她。當時因為停暖她剛被抱住來扔秤上,就有個難產(chǎn)的產(chǎn)婦需要搶救,半夜醫(yī)護人員不多。等想起我們娘倆,女兒快被凍僵,而我也昏睡過去。所以當女兒被抱出去時,我母親看見的是嘴唇青紫的嬰兒。作為一名工作三十多年的醫(yī)護人員,她立刻發(fā)現(xiàn)了問題。問:難道孩子心臟有問題?護士不耐煩地說:目前搞不清,得第二天早上專家會診才能確定。
我不知道母親當晚承受多大的壓力,直到滿月孩子健健康康,母親才向我描述當晚的經(jīng)歷。
我生完孩子被推進產(chǎn)房后,很快疲憊睡了過去。那天晚上,母親一夜沒睡,站在產(chǎn)房外等我生完,看著孩子嘴唇青紫,渾身冰涼,氣若游絲,又一次次找大夫護士。當時的醫(yī)護人員態(tài)度極為惡劣,連訓帶推把母親趕了出去。最后母親憤怒了,在辦公室門口開始崩潰大哭,和護士們吵了起來,揚聲如果出了問題會一級級上告。
因為半夜,爭吵聲引來一些看客,醫(yī)護人員迫于壓力才認真看了看孩子,果然是渾身青紫,趕緊送去保溫箱又找來大夫診斷,母親被告知孩子暫無生命危險,只是出生時受了風寒。而為了解決這個問題,母親不屈不撓花了兩三個小時。
即便孩子被告知沒生命危險,但是母親也不放心。那天晚上,她胃疼不止,但是忍著痛在保溫室門口不時張望,時時擔心這個新生的小外孫。
人們說孩子的生日的母親的苦難日,而我女兒的出生,也讓她的姥姥備受折磨。我的母親一晚上牽腸掛肚一夜未眠,第二天一早,她就開始到主任科室早早等候,要求給我女兒會診。
我不知道那天她又遭受了多少冷眼和呵斥,但是最終幾位專家的會診確定孩子沒有心臟病,才讓母親終于放下心來。
多年之后,母親說起那天晚上,她在這個陌生的城市,面對一群陌生的人群,甚至她還聽不懂對方的方言,但是她憑借多年醫(yī)護經(jīng)驗,以理據(jù)爭,才遏制了一起惡性事故的發(fā)生?梢哉f,沒有母親,就沒有我的今天,沒有我女兒的今天。感謝母親!
昨天晚上,氣溫驟降,淅淅瀝瀝一直下雨。我把早已準備好的燒紙拿出來,和女兒驅(qū)車到了一十字路口,祭奠母親。我從不迷信,但是此刻我特別想這樣的祭奠母親能看到,能收到。
母親去世十年了!十年,彈指一揮間,很多事仿佛還在昨天。我對母親虧欠了太多,今生無法彌補,只求來世,讓我們再做母女,我好好報答!
每每過年,我會分外想念她,不敢去商場,因為看著老年人的衣服,我就會想她,就會有委屈和遺憾——母親若活著該有多好!甚至,不想回娘家,因為原來過年回娘家是我最幸福的時光。而今,我過去有多幸福,現(xiàn)在就有多難過;厝タ纯丛缫盐锸侨朔,那種遺憾和悵然會久久無法釋懷。
昨晚睡覺前,一直想起母親的生前種種,以為她能在我夢里出現(xiàn),可惜等了一晚上也沒有。早早醒來,睡意全無,寫下點什么,希望母親能看見女兒對她的思念……
想念母親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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