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路兩旁,楊樹柳樹都有。楊樹比柳樹發(fā)芽晚一些,清明時節(jié),那嫩嫩的染著褐紅、兼著綠的楊樹葉,只要望一眼,就讓人心動。
從村前的小山上望下來,正是綠樹村邊合的場景,腳下那熟悉的田野,一方方綠油油地泛著光,那是正返青的麥苗,煥發(fā)著勃勃生機。
再到村西的濰河邊看一看,一河春水,緩緩地向北流淌,水面上,歡騰著誰家養(yǎng)的鵝鴨,遠處,一條小舟慢悠悠地劃過來。不渡人,只撒下一張網(wǎng),偶爾從河里打撈起一些閃著銀光的小魚。
這樣的風景和場景,我不會描摹,總寫不出它們的美之萬一,但這并不妨礙,它們無數(shù)次在我的黑暗里閃著光,想起它們,我心里就生出暖意,長長的,悠悠的暖。
要說是悠悠,忽就想起了柳笛。柳笛呀,知道是什么吧?
隨著柳葉兒漸長,柳蔭兒漸濃,那柔柔的柳條,就成了伙伴們最美的陪伴。
有的伙伴,喜歡扯幾根柳條,編一個柳條花帽,戴在頭上,一片片柳葉支棱在帽沿上,很好看。
我則喜歡找一根柳條做柳笛。
先把葉子一片片摘去,截取五六厘米左右,再用左右手的三個手指——拇指、食指和中指,向相反的方向把柳條兒擰松,讓柳皮剝離白白的枝條,然后,把其中一頭輕輕用指甲刮去那層綠皮,只剩下里面稍白的地方。這柳笛就做成了。
輕嘬起嘴唇,輕輕均勻地用力,像吹氣球那樣。一聲悠長清亮的笛聲瞬間響起,然后,小伙伴的柳笛聲也響起,此起彼伏,奏響了嫵媚的春之聲。這沒有音符的笛音,驚飛了休憩在枝頭的小鳥,雀躍了我們的心。
要是選一根粗些的柳條,做出來的柳笛,吹響時,聲音渾厚、低沉,別有一番情趣,我們習慣稱這種柳笛叫“大木轟”,從這三個極俗的字里,你就知道它的特點。
當然,這個“轟”字,我只記得它的音,具體是哪個字,我并沒有深入研究過。開始,我以為它是“哼”,是一種聲音而已。但我認為“轟”更合適,“轟然作響”嘛。
這幾日,看著柳葉漸長,心里一直想著柳笛,寫的也是柳笛,可我們那時候,是稱它為柳哨的。落筆已如此,或許正是它的真意。
哨聲尖細、清亮,笛聲悠揚、婉轉(zhuǎn),而從故鄉(xiāng)深處走出來的柳哨,則整合了笛聲與哨聲所有的優(yōu)點,清亮、高遠、悠揚、婉轉(zhuǎn)。
當然,再好聽的柳笛,依我現(xiàn)在就要60歲的年紀,也不會隨手從路旁扯下一根柳條,旋幾下,剝成一枝柳笛放在嘴唇之間吹響,因為,有一種固有的柳笛聲,早就植入了我的心底。再沒有哪一支柳笛,會勝過少年時柳笛的清亮。
想起席慕容有首詩中的這樣一句:故鄉(xiāng)的歌,是一支清遠的笛,總在有月亮的晚上響起,響起故鄉(xiāng)的面貌,卻是一種模糊的悵惘。
是有這種感覺,F(xiàn)在,我與故鄉(xiāng)之間的締結(jié)還在,只是,我終是那里的過客。父母在,人生尚有來處,父母去,人生只剩歸途。
現(xiàn)在,我對故鄉(xiāng),有幾多念想,就有幾多悲傷,沒有了熱情的奔赴,只留下去親人墳前燒紙的悲傷。
只是,那心底里飄忽的聲響,仍有兒時春天里那清亮的柳笛。今日,我只是順著柳笛的清亮,對故鄉(xiāng),再來一次深深地回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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