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快黑了,小凡走到門口,正準(zhǔn)備出去買菜,對面的門“咔吧”一聲,緊接著就聽到劉麗麗大聲嚷嚷著:“我一家贏,你們?nèi)逸,我的手氣又是這么好,這回贏的夠吃頓大餐啦,改天請姐妹幾個下館子去!”
小凡停下了開門的手。她不愿意聽劉麗麗高聲炫耀,覺得她是故意喊給鄰居們聽的,誰不知道那些人都是看在她老公的份上,故意輸給她的。她有點太做作、太愛顯擺了。
劉麗麗的老公在某個局里當(dāng)一把手,見了鄰居們一般不怎么說話。可這個劉麗麗就有點太張揚了,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找個當(dāng)官的。
小凡原本性格很內(nèi)向,不那么喜歡熱鬧,也看不慣愛咋呼的人,不大跟鄰居們交往。
鄰居們有時候愛聚在一起,說幾句東家長西家短的閑話。
“誰家偷個寵物狗說是撿的流浪狗啦”“誰家小孩不學(xué)好他娘氣病啦”“誰在網(wǎng)上閑聊被人騙多少錢啦”“誰家生了三胎全是女兒啦”……小凡一句都不想聽,就會躲在屋子里看書。
偶爾出去買菜,有鄰居碰到了,要說一句,“在家里窩著干嘛,跟大伙出來湊個熱鬧,多舒暢!”
小凡多半會笑笑:“我懂得少,插不上嘴,說不到正地方去。”她其實是謙虛。這么一說再說,鄰居們也不勉強,就過去了。這么多年大家一直相安無事。直到兩年前劉麗麗一家搬進了對門。
對門的室內(nèi)面積比她這邊大二十多平方,格局也不太一樣,整整多出個大書房來。
劉麗麗家的書房也擺了柜子桌子椅子,倒不用來讀書,反而成了麻將室,她只要不忙,家里嘩啦嘩啦就不斷聲。
劉麗麗是個外向型的人,嗓門大,在五樓說話恨不得一樓都能聽到。
打麻將的時候,一般人怕打擾鄰居,都悄么聲的掩上門,她偏偏喜歡開著門,說是放煙味,不然感覺憋屈。
來打麻將那些人好多都愛吸煙,搞得滿走廊都藍哇哇烏煙瘴氣的。
小凡討厭她這樣,覺得她沒素質(zhì),害得鄰居跟著吸二手煙,又嗚嗷喊叫的擾民,根本就沒有點社會公德。
劉麗麗是能看出小凡不喜歡自己的,但她我行我素:你算老幾啊,還能管得了我?!讓小凡更加生厭的,是每逢年節(jié),劉麗麗家總有人來送禮。
那時候,劉麗麗幾乎連著幾天都不關(guān)門,也不出去上班,仿佛專心等著別人來,怕人家認(rèn)錯了門。
“哎呀呀,你看看,你這真是的!來就來唄,還拿著東西!”劉麗麗往往這樣嗔怪。“喲,劉嫂,我就知道你準(zhǔn)來!上回你給我拿的新疆羊肉還沒吃完,你瞅瞅你,快拿回去給孩子們吃!”她半推半就。
“嘻嘻嘻,大張啊,你這是整的啥事。磕隳鞘聝焊揪筒凰闶聝,我跟你大哥說啦,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,一點都不用擔(dān)心,哈!”她拍著胸脯打包票。
“你這就見外了,你大哥的性格你還不知道?啥都不用,為朋友他可是兩肋插刀。”在她嘴里,老公儼然是兩袖清風(fēng)卻行俠仗義的楷模。
小凡聽夠了她虛偽的、言不由衷的、裝模作樣的推辭,心里恨恨地想,不用你收禮沒夠,說不定哪天栽進去再也出不來。送走了麻友,劉麗麗邊收拾殘局,邊哼著歌,不時把幾個包裝盒扔出門來……
小凡買了菜回來,天已經(jīng)黑透了,對門不知道什么時候關(guān)了門,一反常態(tài)地安靜。
第二天,走到樓下,綽號“小喇叭”的二樓的章老太一把拉住她,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門:“小凡,聽說沒?劉麗麗老公昨晚開著會就被人帶走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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